莫樸文獻集/中國美術學院學脈文叢 節選

　　《中國美術學院學脈文叢：莫樸文獻集》：　　在國民黨部隊中，我黨的力量表現得很突出。極大部分同志都很有才華，工作能力都很強，無論歌詠、戲劇、文學寫作，在當時都是小有名氣的。雖然當時我們還不是共產黨員，但是，事實上，我們一直在為黨工作。因此國民黨既要利用我們，又害怕我們，但又不肯放我們走、去參加新四軍，控制很嚴。在政治部有國民黨特務盯著我們。然而，我們中間有一些同志在1938年末和1939年初，那些擔任上尉、少尉的同志能走的都走了，先后到皖南、皖北參加了新四軍。因為我是少校，被控制得更嚴，一下子走不了。我被調到了立煌市，在國民黨安徽省政府任咨議。李宗仁的十一集團軍在立煌辦起了軍政干部訓練班，訓練地方鄉長、鎮長、政治部秘書、科長、縣政府的秘書的抗日能力。李宗仁也依靠共產黨的力量進行訓練。我在訓練班中擔任主任指導員，與我一起擔任主任指導員的還有陳島、孟波等同志。其實來參加訓練的人員中，地下黨員很多，如解放后擔任浙江大學領導人的劉丹、上海的陳國棟等同志，當時都來參加訓練。期間，我也經常去孫琤（我的愛人）他們的“青年劇團”擔任導演，搞舞美設計。擔任了一期的訓練班主任指導員后，我便調去中原出版社任美術編輯，那時我開始搞木刻版畫，刻刀是向江偉峰借的，后來，我把這把刻刀帶到了新四軍。當時擔任立煌市委書記的李豐平在出版局做校對員，我卻并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直到解放后，在浙江我們相遇后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來因為有說夢話的毛病而帶著口罩睡覺的那個青年就是中共地下立煌市委書記李豐平。當年中原出版社的主編是陳島，他擔任掩護李豐平的任務。　　1938年初，國民黨與共產黨搞磨擦越來越厲害，限止共產黨活動。各個跡象表明，本來就對“國共合作”并不情愿的蔣介石又要反共了。當時，劉少奇同志已經南下，成立了中原局，他把在大別山地區還在國民黨軍隊中任職、工作的共產黨員和進步力量陸續調往淮北地區。穿著國民黨的少校軍服，我又任安徽省政府的知咨，省政府的一個秘書是中共地下黨員，他為我派了一匹馬和一個馬夫，我便向駐扎在淮北開城橋的新四軍出發。路上可謂“過五關斬六將”。與我一起走的有李洛（李為本）、李為枝兄妹，洛明、舒宏夫婦，還有一個馬夫一行7人，由洛明擔任負責人。我出走的借口是我父親正在河南東部視察，想去會會父親，可是我們要去的目的地正好與河南東部方向相反。我們便從樹林里穿行，心想*好不碰見熟人，但是，一位中原出版局的同事也偏偏從樹林中迎面走來，只好打招呼。我們借口李洛是鳳陽人，先到李洛家去玩幾天。　　路過138師的所在地劉郭莊。我原是138師的少校藝術干事，是沒有人不認識我的，而且當陳島離開138師后，原派洛明來138師任政治部主任的，但洛明不愿到任，因此，138師也知道洛明。我們只得等天黑后才進鎮找旅館過夜。當舒宏從小旅店出去買手紙的時候，卻有人在喊她，說：“立煌打電話到138師，要洛明趕快回去。”舒宏匆匆忙忙回來告訴我們，大家非常緊張，顯然立煌已發現我們走了，而且要我們馬上返回，怎么辦？我們再三商量后，便硬著頭皮去了138師師部探個虛實。到了138師后，洛明主動向立煌打電話。我們出發的那一天正好是農歷正月十五，立煌正在召開十一集團軍政治部會議，軍政治部宣傳處找洛明有事，當時陳島、孟波正在參加會議，他們也非常緊張。推說洛明去合肥看丈母娘了。洛明正好順水推舟，說了一些俏皮話，“我要去看丈母娘了，今天不回去了……”幸好沒引起懷疑。　　我們知道，138師的一個團駐扎在一條河的對面，每周一都要來參加師部舉行的孫中山紀念周儀式，我們決定第二天天不亮就出發，躲開他們。但事與愿違，正要過一座橋時，我們在橋的這一頭小山上遠遠望見橋的那頭一大隊國民黨人馬迎面走來。我們只好馬上躲進樹林子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