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橋文學十年作品選 節選

王云根 簡介：王云根，筆名駱峰。中國作家協會會員。柯橋區地域文化研究會會長。代表作有長篇小說《超界》、越劇電影《醉公主》、電視劇《少年周恩來在紹興》、蓮花落《翠姐姐回娘家》等。2017年由中國文聯出版社出版《王云根文集》（八卷本）。 書劍云門 （一） 這座院子，四周是土墻，約半個成人高，有幾處頹塌。 這幾天，院子里經常響起劈劈啪啪的聲音，一個二十二歲上下的年輕人讀書累了，就從廂房里出來，揮舞長劍，左右開步，前后跳躍。這個青年，姓陸名游，字務觀。此刻，他揮動長劍，腦子里卻閃現出一個女子的形象，就這么稍一分心，劍法就顯亂了。 盡管陸游馬上就收住自己脫韁的思緒，調整好劍法，但圍墻外已經傳來“嘻……”的竊笑聲。 這分明是有人在偷看自己練劍，并發現了他的破綻。陸游就勢收住箭步，喝道：“阿誰？” 圍墻外沒有回音。陸游探頭往破圍墻的缺口看，只見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閃身在缺口邊，那雙眼睛清澈明亮，正與他四目相對。 陸游脫口問：“你懂劍法？” 姑娘大膽地看著他，點點頭。 陸游說：“到院子里來。”說著就去打開院子門，把姑娘招呼進院子。 姑娘打量著院子四周，正面坐北朝南是五間平房，旁邊是一座三間門面的廂房。這時，陸游將劍遞給她：“來，你來顯一手。” 姑娘接過劍，說聲：“獻丑了！”便熟練地擺開架勢。陸游一驚，這姑娘貌似稚嫩，出言吐語頗為干脆，一舉一動恰似江湖女俠。說話間，劍光閃動，似銀蛇繚繞，姑娘的身影已在一片劍光之中。 這劍技假如不在自己之上，那也不在自己之下。正在思忖，只見姑娘忽地收劍立定，臉不紅，氣不喘，嗓音圓亮地說：“請陸相公指教！” 陸游又一驚：“小姐如何知道我姓陸？” 姑娘道：“在這云門山一帶，哪個不知曉這院子是陸老爺家的書堂。你不是陸家公子還會是誰？” 陸游道：“不知小姐芳名？聽你口音，似有外地口音成分。” 姑娘道：“小女子王氏，小名媛媛。先祖本是會稽人士。祖父輩去往蜀地謀生。如今我隨舅舅回故鄉求學。” 陸游道：“原來如此。媛媛姑娘既來故鄉求學，如何還舞刀弄劍？莫非也想上前線與金兵廝殺？” 王媛媛道：“小女子哪有如此宏愿！一為防身，二為強健體魄！” 陸游道：“你的劍術用于防身健體已綽綽有余。你看我這柄劍如何？” 王媛媛道：“很不錯。不過我舅舅的那幾柄劍很有來歷！” “你舅舅是阿誰？什么時候可領我去拜見？” “我舅舅白天外出講學，晚上才回來。你想看他的劍，現在就可以去看。” 陸游道：“你家離此遠嗎？” 王媛媛道：“我家住云門寺東邊。” 陸游道：“那不遠。走，看看去。” 兩個年輕人說的投機，說走就走。出了院子門，連門也不關。 （二） 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拎著竹籃走進陸家院子，亮開嗓子道：“陸夫人在家嗎？” “哪位？”陸游的母親正在廚房洗菜，聽到熟悉的聲音，放下手中的活兒，推門出來。“哦喲，阿菊嬸嬸！” 阿菊嬸嬸與唐氏相識已有二十多年。記得那時，陸家公子陸游還沒有出生，皇上賜給陸宰一塊山地，陸宰夫婦親自來看地，造起這座稱為“云門草堂”的院子。唐氏帶著三歲的陸游**次來度夏時，阿菊嬸嬸就到陸家做了半年多的保姆。大部分時間陸家人住在紹興城里斜橋頭，這云門草堂空置的時候，都是阿菊嬸嬸幫助照看。大約陸游九歲的時候，唐氏操持家務忙不過來，阿菊嬸嬸受陸家雇傭，專門負責早、中、晚接送小陸游上村塾讀書。兩年前，二十歲的陸游與同齡的表妹唐婉拜堂成親，唐氏還專門托埠船頭腦捎帶書柬，請阿菊嬸嬸提前半個月到城里幫助操辦婚事。 這一回，唐氏帶著兒子來云門村小住，沒有把媳婦帶來，令阿菊嬸嬸感到非常奇怪。一問才知道，唐氏把媳婦休了。阿菊嬸嬸猜測唐氏因為小兩口結婚兩年了，還沒懷上孩子，求子心切，要讓兒子另娶。但唐氏不這么說，她責怪媳婦沒有幫助丈夫讀好書，以致于在京試中落第。 那天與唐氏交談，阿菊嬸嬸得知唐氏急于為兒子再找一個老婆，就表示自己可以幫忙。 此刻。唐氏已將阿菊嬸嬸引進堂前間。倆人隨意坐下，就拉起家常。 唐氏說：“嬸嬸呀，我家老爺這幾天還在城里辦事，等他到來，你還得經常過來幫忙啊！” 阿菊嬸嬸道：“我會過來的，家中的事我已經安排好了。” 唐氏馬上轉到自己關心的話題：“給我家游兒找個姑娘的事可別忘了。” “哪會忘呢。這幾天我一直在思忖我們橫浜嶺里面的一些大戶人家呢，給游兒找媳婦總得門當戶對啊！不過……”阿菊嬸嬸語氣一轉道，“我怕這會對不起唐婉姑娘。” 唐氏疑惑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阿菊嬸嬸道：“唐婉姑娘本來就不是外人，你說過她是你堂兄弟的女兒，與游兒既有表兄妹之情，又有夫妻之情，過不了多久也許還能破鏡重圓。” “這怎么可能！”唐氏肯定地說，“我跟婉兒已說的明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