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失蹤作品集:唐代前的西游者 節選

唐朝到肅宗和代宗的時候，強藩專權，民生凋敝，所以常常發生西蕃入寇的事情。一有警耗，長安便不能安居。大局如此，雖有郭子儀，也不能挽救。可知一個國家，應該在無事的時候，大家努力建設，保全它的昌盛；等到危亡已在目前，才憬然地發動愛國之心，想恢復它從前的榮名，那就已經來不及了。郭子儀雖然以權變說退回紇，打敗吐蕃，但是他也知道這并非長治久安之計，不過暫時的茍延殘喘罷了。他回朝之后，代宗在延英殿召見他，談到西蕃入寇，苦戰不休，他只是流淚不止。　　他想，要制服敵人，非練兵不可，但是連年荒亂，民不聊生，籌劃軍餉，很不容易。他在河中的時候，親自耕田百畝，為士卒先導，于是士卒都不勸而耕。野無曠土，軍有余糧。他的年紀越高，他的功勞也越崇，雖然強藩悍將，沒有一個不畏他如神明，走卒販夫，沒有一個不敬他如父母。　　那時有一人，名田承嗣，是史思明的降將，據著魏州，為各節度使中*傲悍無禮的人。有一次郭子儀遣使到魏州，田嗣承西望叩拜，指著他的膝蓋對使者道：“這膝不屈于人，已經好幾年了，現在特為郭公而下拜。”又有一人，名李靈曜，據著汴州，所有公私的財賦，都不敢從他的境界里經過，獨有郭子儀封幣經過他的地方，他不但不敢扣留，而且還派兵衛送。當時虎狼之輩，沒有一個不是這樣畏服他，這樣敬重他。　　德宗建中二年，郭子儀已經八十五歲了。這一年的夏天，他忽然患病，而且很厲害，以致醫藥無靈，便于六月十四日死了。他有八個兒子，七個女婿，都做大官，孫子有幾十人。他在世的時候，對于一群來問安的孫子，他都辨不清楚誰叫什么，誰是誰的兒子，只點點頭而已。后輩中做參佐官吏的有六十余人，位至將相的，不可勝數；每年所入官俸有二十四萬貫（唐朝時候，每一千錢為一貫），私利還不在內。他的住宅在親仁里，占全里四分之一的地方，其中通一長巷，全家上下有三干人。前后賜良田美器名園甲館，不可記數，代宗對于他稱大臣，而不叫名字。他做了二十年的重臣，國家的安危幾乎都系在他一人身上。自古以來，像他這樣幸福的人簡直沒有第二個。　　所可惜的，就是朝中有奸臣，外面多敵國，他雖然馳驅一世，而臨死的時候，猶不免有遺憾！可知君主昏庸的國家，雖得人材，也不能治，忠臣良將，也只有鞠躬盡瘁而已，成敗利鈍只好置之不顧了。　　郭子儀的長子名曜，性孝友謙謹，代子儀治理家事，少長干人，各得其所。他的兄弟，飲食起居，都是崇尚奢侈，惟有他卻儉樸自處，一點沒有富貴子弟的習染，這是很不容易的。子儀死后，楊炎、盧杞等，又相繼用事，功臣的后裔，尤為他們所忌，而郭氏能夠不受他們的害，都是郭曜的力量。　　郭唏是子儀的第三子，少年時善于騎射，常從父親征伐，建立不少奇功。郭曖，是子儀的第六子，娶代宗第四女異平公主。孫郭鈞曾孫郭承嘏，也都是有名的人物。郭子儀的子孫世世貴顯，和唐朝相終始，真可謂自古未有的盛事了。　　……